第九十七章乱战(10/10)
,简直觉得时间这个东西,实在坚固,难以磨损它了。彭孙《金粟词话》云:“李易安‘被冷香消新梦觉,不许愁人不起’,‘守着窗儿,独自怎生得黑’,皆用浅俗之语,发清新之思,词意并工,闺情绝调。”所论极是。这个“黑”字,是个险韵,极其难押,而这里却押得既稳妥,又自然。在整个宋词中,恐怕只有辛弃疾《贺新郎》中的“马上琵琶关塞黑”一句,可以与之比美。
“梧桐”两句是说,即使挨到黄昏,秋雨梧桐,也只有更添愁思,暗用白居易《长恨歌》“秋雨梧桐叶落时”意。“细雨”的“点点滴滴”,正是只有在极其寂静的环境中“守着窗儿”才能听到的一种微弱而又凄凉的声音;而对于一个伤心的人来说,则它们不但滴向耳里,而且滴向心头。整个黄昏,就是这么点点滴滴,什么时候才得完结呢?还要多久才能滴到天黑呢?天黑以后,不还是这么滴下去吗?这就逼出结句来:这许多情况,难道是“一个愁字”能够包括得了的?(“这次第”犹言这种情况,或这般光景,宋人口语。)文外有多少难言之隐在内。
此词之作,是由于心中有无限痛楚抑郁之情,从内心喷薄而出,虽有奇思妙语,而并非刻意求工,故反而自然深切动人。陈廷焯《云韶集》说它“后幅一片神行,愈唱愈妙”。正因为并非刻意求工,“一片神行”才是可能的。(沈祖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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