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良心会痛(3/4)

长,却表现得比四十岁的前任巡检陈平还要老到。

既不生气,也不着急,四平八稳地坐在书案后,耐着性子听侯张氏哭诉。直到侯张氏自己哭得没力气了,才笑呵呵地开口吩咐:“来人,给她摆个座位,让她坐着回话!”

“民妇,民妇不敢坐!巡检,巡检面前,民妇不敢造次。”

本来已经做好了,只要巡检问及案情,就再大哭一场的准备,却没料到,年轻的巡检第一句话是让自己入座。登时,侯张氏就有些进退失据,瞪圆了婆娑的泪眼,连连摆手。

“让你坐,你就坐。本巡检低头看你,脖子疼!”韩青抬手揉了下后颈,声音稍微加高。“况且,又不是什么惊天大案。谁稀罕你跪来跪去!”

还是不按常理出牌,侯张氏的眼泪,顿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外流。足足楞了七八个呼吸时间,才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,躬身行礼:“民妇不敢,民妇站着回巡检的话就好!”

“也罢,随你!”韩青挥了下手,示意乡勇把刚搬来的座位抬走。

随即,又笑着向侯张氏轻声询问:“你控告周家堡的周癞子,偷你家的牛,可有凭据?”

“巡检,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……”侯张氏等的就是这句话,双膝再度跪地,放声大哭。

“别哭,站起来说证据。本巡检是外地来的,原本就听不太懂你们这边的土话。你一哭,更听不懂!”韩青扫了她一眼,回应声略带上了一点恼怒。

侯张氏被吓了一跳,眼泪戛然而止。

韩青看了他一眼,皱着眉头询问,“你控告周家堡的周癞子偷你家的牛,可有证据?本巡检总不能听了你哭诉,就立刻派人去抓他?”

“有,有!”侯张氏不敢继续嚎哭,站起身,挥舞着两只手臂高声回应,“那周癞子,是个下三滥,坑蒙拐骗,坏事干尽。不信巡检您问问,这十里八乡……”

“本巡检问的是证据!你有,就拿出来。至于他是不是下三滥,与他偷没偷你家的牛,有什么关系?”韩青轻拍镇尺,低声打断。

“我家大黄牛刚丢,他家就多了一头大黄牛!看上去一模一样!”侯张氏挥手跺脚,唯恐自己的话说服力不够。

“这一带,耕牛大多数都是黄色的吧。总得有个标记,或者哪里特殊,容易辨认!本巡检才好把牛判给你。”韩青笑了笑,皱着眉头提醒。

“我家大黄牛,屁股上烫着一个侯字!”侯张氏立刻明白自己该说什么,又跺了下脚,高声强调。

“他家的牛,难道屁股上也烫了一个侯字?”韩青的眉头皱得更紧,笑容迅速消失不见。“你可看清楚了?本官这就派人去查验,如果没有,侯张氏,你可要承担后果。”

““这,这……”侯张是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瞪大了泪眼,哑着嗓子补充,“他,他把标记烫掉了。他,他家大黄牛,同样位置有个疤。”

“你只是因为他家的牛,在同样位置上有个疤,就认定了他家的牛是从你家偷来的?”韩青又是好笑,又是觉得好气,摇着头,低声盘问。

“肯定是新烫的。民妇一眼就看出来,他是怕民妇找他讨还,才故意烫掉了那个疤!巡检,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,大黄是民妇家的……”侯张氏把嘴一咧,放声嚎啕。

“呵呵呵……”不待韩青生气,正堂门口,哄笑已经此起彼伏。

大伙儿都从先前韩巡检和侯张氏的对话中,听出了问题所在。

敢情,这位后侯张氏,半点儿证据都没有,就像凭着哭声打赢官司!

天底下,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?!

也就是换了韩巡检脾气好,不跟她计较。换个脾气差得,比如前任陈巡检,早就命人拿棍子将她打出去了,怎么会有耐心听她继续号丧?!

侯张氏听到哄笑声,嚎哭顿时难以为继,抬手狠狠揉了一下眼睛,高声补充:“那周癞子吃喝嫖赌,样样全占,哪里来的钱买牛?我家大黄牛刚丢,他家就忽然有了一头牛,不是偷我家的,又是哪里来的?”

“我家大黄牛通灵性,那天我找牛找到周家堡,隔着门喊了一声,大黄牛就一边叫,一边用头撞门。”

“我让周癞子说牛是从哪来的,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说。还,还拿马桶泼我!可怜我一个妇道人家……”

说着说着,她又哭了起来,虽然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,却肝肠寸断。令大堂门口的哄笑声,迅速减弱。

韩青听了,却丝毫不为所动。

二十一世纪打官司,讲究的证据。并不是当事双方谁更可怜,或者谁品德低劣。而侯张氏的哭诉,听起来颇为令人同情,作为证据,却远远不够份量。

正准备指出,对方话语里的问题,然后迅速结案。心脏处,一股刺痛忽然涌起。登时,就让韩青的身体僵了僵,已经到了嘴边的话,戛然而止。

下一个瞬间,脑海里,一段清晰的文字闪现。

“凡买卖牛畜,舟车之类,必立文契,三日内,由县衙用印,路远,可由乡间宿为中人,用印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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