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故人(1/3)

冬飞完完全全长大了, 孟云池终于不忍心的承认。

这是一只纯种的藏狐。

瞧那优秀的大脸盘子就可以看得出。

他用灵力刮了道风,卷掉冬飞掉在地上纷纷扬扬乱飞的碎毛:“你今天不去林子里玩吗?”

冬飞看了看他,不明所以。

孟云池轻声:“你掉的毛太多了, 先去林子里玩,掉完了再回来好不好?”

冬飞:昂?什么叫掉完了再回来?

薅秃吗?

冬飞抖了抖,深感人心险恶, 嘤嘤嘤的一溜烟抖着肥肉跑了出去, 觉得世上没爱了。

藏狐那些可爱, 为什么要薅秃藏狐?

没了毛还有什么能遮住大脸盘子?

用它的魔法大眼吗?

冬飞爬到树上,看见连树枝都在不停的颤悠颤悠, 抖落一地桃花,觉得连这桃树都在欺负它。

不就是重了那么一点吗?

冬飞前爪并住泄愤般的踩了踩树枝。

然后“咔”的一声, 树枝断了。

优秀的冬飞从树上四仰八叉的栽了下去。

闵行远在窗口里看了看脑袋栽进地里拔不出来的冬飞,“……它最近怎么了, 总觉得好像变蠢了许多。”

“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,”孟云池沉思起来, “说起来冬飞也长大了, 是不是该给它找个伴儿了。”

“我们去哪儿再给它找一只藏狐?”

“……”

不知道。

孟云池闭上眼道:“那过几日再说吧, 冬飞还小呢, 刚成年不久。”

闵行远闷闷笑了几声, 觉得腰沉,微微翻身换了个姿势。

孟云池眼睛睁开一条缝, “不舒服吗?”

“有点重。”

他摸摸闵行远的肚子,“长大了很多。”

翻身从床上坐起来,“走,出去逛逛,要多去活动一下。”

他随手取了件外衫披在闵行远身上, “与你去个地方。”

“什么地方?”

孟云池看了他良久,闵行远依旧读不懂他眼中的神色:“你想……”

孟云池有些艰涩道:“你想知道……你的父母是谁吗?”

闵行远低声重复:“父母?”

“是。”孟云池吻了吻他的额头。

没过脚踝的细碎矮草在风中荡出波浪的形状,一圈圈的涟漪般向远处蔓延,山风尽头处有两个小小的衣冠冢。

“是这里么?”

“对,我特意给他们挑的地方。”

晴空万里无云,暖阳和煦却不刺眼,这里连风都是温柔的。孟云池的脚步停在两座石碑前。

“你的父亲,唤杜如月,你的母父,唤作蜀仲。”

“知道么,”孟云池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,“你与你母父生得极像,除却眼形长得像你父亲。”

“蜀仲爱喝酒,”他收手半蹲下来,拨了拨那衣冠冢上脆嫩的绿草:“杜如月总是管着他不让他喝,蜀仲初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了你,曾被人伤了一回,险些一尸两命,从那以后杜如月就把他关在魔宫里不让他出去。”

“这一伤也可能是你身体总比其它同族生长得慢些的原因,”孟云池望着石碑上刻的字出神:“蜀仲一无事可做便喜欢来我这偷酒喝,”他笑了下:“结果被杜如月捉住一回,就再也没敢来偷喝了。”

闵行远觉得他的笑像是在哭,将人挽着手带起来。

孟云池的声音变得涩然:“我见过他们最后一回,他们……他们是在一起的……”尽管两人早已死去多时,但他们死后却也是依偎在一起的——用锁链栓串着穿心而过。

“师尊,”闵行远伸出指腹去抹他的脸,“别说了。”

孟云池这才察觉被闵行远抹过的地方皆有一股微凉湿意,他继续道:“你早年过得很苦,孤身流落下界,费劲了心思才回到大三千,但若是不将你送去下界,没人能保得住你。”

孟云池看着他道:“对不起。”

“我知道的,”闵行远抱他:“师尊没有任何错,不必道歉。”

当年的因果循环早已结束,绕是再多的恩恩怨怨也都皆被埋葬在了过去,消湮在岁月的长河里,死者逝去,生者缅怀,除却如此,在时代的巨轮碾压下,他们做不了什么。

风一吹脸上的水便干了,孟云池从怀中掏出一壶酒,在两排石碑前一倒而过,“但愿你二人下辈子能年年岁岁平安乐,健健康康长相守。”

风从山头拂过,掀起两人的长发,孟云池看见被带到半空去的树叶,阳光之下有排成一致随着目光变幻的彩色光晕,他在一片窸窸窣窣的风吹草动声中道:“再会。”

回去路上,孟云池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:“我有没有同你说过,西边处其实有个魔都。”

闵行远漫不经心的揉他的手指尖:“没有。”

“闷了那么久,去看看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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