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山东雄杰(15/24)

胆略有直接考量的效果;成则一举公卿,不会陷于任何官场朋党;败则飘然另去,不会将大好光阴空耗在无休止的折冲斡旋之中。这是春秋战国以来,实力派名士不约而同的路子。孔子、孟子、范蠡、文仲、吴起、李悝、商鞅,以及他们身后的诸多名士,几乎无一例外地采取了这种做法。张仪一身傲骨,如何能狗苟蝇营于朋党卵翼之下?因了这种想法以一贯之,坚定明确,所以张仪从来没有求助于人的企图,与谁都是海阔天空;不合多了一番心思,想消除一个无端对手,却引出了一场额外的“援手”;偏偏张仪浑不知晓,见了敖仓令先轹也还是左右逢源地虚应故事,使先轹不得要领,竟是悻悻而去。     一路消闲,夕阳衔山时便到了大梁。     北门外,早有敖仓令先轹带了“司土党”几个实权官员在迎候张仪,要接张仪到先轹府上接风洗尘。此时,张仪才觉得事情有些拧,好在他心思灵动,略一思忖,便吩咐绯云驱车去安置客栈,而后在先轹府外等候自己,他则与先轹同乘一车去赴酒宴。这便是委婉地与“司土党”保持了距离,显示了自己的独立。“司土党”本来已经商定,张仪住在先轹府,觐见魏王谋官一事,由“司土党”合力斡旋,如今见张仪如此做派,竟是大感难堪,气氛不由便别扭起来。     张仪一拧,接风酒宴便显得客气拘谨起来。虽然张仪做出浑然不觉的样子,照样海阔天空,然则却闭口不谈大梁觐见之事。这在对方,便觉得大失体面,人人尴尬,便不想再与这个不识抬举的名士着实结交,酬酢便冷淡了下来。直到酒宴结束,也没有人提及引见举荐之事。不到初鼓,接风洗尘便告罢了,竟是没有一人送张仪前去客栈。张仪却是毫不在乎,一一打拱辞行,跳上绯云的轺车便大笑着扬长去了。     回到客栈,却见绯云已经事先关照客栈侍者备好了沐浴器具与大桶热水。张仪在热气蒸腾的大木盆中浸泡,心中却思谋着明日的说辞对策,“接风”酒宴的那点儿不愉快,也便烟消云散了。沐浴完毕,绯云捧来一壶冰镇的凉茶。张仪咕咚咚牛饮而下,胸中的灼热酒气荡涤一去,顿感清醒振作,便吩咐绯云自去歇息,自己从随带铁箱中取出了一卷大书,便在灯下认真琢磨起来。绯云知道这是公子每日必做的功课,不再多说,掩上门出去了。     这是一本羊皮纸缝制的书,封面大书《天下》两个大字!大皮纸每边一尺六寸有余,摊开便占了大半张书案。竹简时代,这种羊皮纸缝制的书算是极为珍贵的了,只有王侯公室的机密典籍与奇人异士的不传之密,才用这种极难制作的羊皮纸缮写。面前的这本《天下》,是老师积终身阅历,并参以门下诸多著名弟子的游历见闻编写的,书中记载了七大战国与所存三十多个诸侯国的地理、财货、国法、兵制、吏治、民风等基本国情,颇为详实。更重要的是,各国都有一副老师亲自绘制的地理山川图,要隘、关塞、仓廪、城堡、官道路线等无不周详。在当世当时,只有鬼谷子一门有能力做如此大事。因为,非但老师本人是五百年一遇的奇才异士,所教弟子也尽皆震古烁今的经纬之士;别的不说,独商鞅、孙膑、庞涓三人,就足够天下侧目而视了!这本《天下》,就是包括了苏秦张仪在内的这些人的心血结晶,如何不弥足珍贵?临出山前,老师特意让他与苏秦各自抄写了一本《天下》,作为特别的礼物馈赠两人。抄完书的那天,老师亲自在封皮题写了书名,又在扉页写了“纵横策士,度势为本”八个大字,便送他们出山了。     张仪将《天下》中的七大战国重新浏览一遍,对献给魏王的霸业对策已经成算在胸,思谋一定,倦意顿生,上得卧榻便呼呼大睡了。     清晨起来,张仪精神奕奕。绯云笑道:“吔,公子气色健旺,要交好运了。”张仪揽住绯云肩头笑道:“绯云,不要叫公子,我又不是世家膏粱子弟,听得不顺。”绯云惊讶:“吔?却教我如何称呼?”张仪略一思忖道:“共车同游,就呼我张兄吧。”绯云面色胀红:“却如何使得?坏了主仆名分吔。”张仪揶揄道:“不知晓礼崩乐坏是时尚么?你只管叫就是。”绯云嗫嚅道:“张,兄……我,等你回来中饭?”     张仪大笑:“便是如此了。中饭我不定回来。你收拾好行装车辆,也许呀,就要搬到大地方了呢。”说罢扬长而去。        大梁王宫今日特别忙碌。     魏惠王要出城行猎。陪猎大臣及内侍、禁军从五更就开始忙起来。这是迁都大梁以来魏惠王首次出猎,王宫上下特别兴奋。车辆、仪仗、马匹、弓箭、帐篷、酒器、赏赐物品、野炊器具等等等等,忙得上下人等穿梭般往来。天一亮,丞相公子卬进宫检视。他是魏王族弟,又是围猎总帅,逐一落实细务后又调拨各路军马、指定各大臣的陪猎位置、确定行猎路线、委派各路行猎将军、宣布猎物赏赐等级等等等等,又是大忙一番。一切妥当,刚好是太阳升起到城楼当空的辰时,只等魏王出宫,行猎大军便要浩浩荡荡地开出。     “大王出宫——!”大殿口老内侍一声长呼,魏惠王全副戎装甲胄,大红斗篷,后边跟着婀娜多姿的狐姬便走出了长廊。殿外车马场的王子大臣军兵内侍齐声高呼:“魏王万岁——!王后万岁——!”魏惠王步履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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